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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連根拔起報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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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夫回來了!”

聽見又香的話,陸明雪猛地擡起頭,就見唐元寧踏進廳來,她驀然緊張起來,明知該走向他的,雙腳卻像生了根似的移不動。

唐元寧見她臉色蒼白,手上還抓著一件件衣裳,不禁蹙眉,他走過去觸碰她冰涼的手。“你……”

“關於那些我與王春安的傳言你信嗎?”在他開口前,陸明雪先問了。

“都是憑空捏造,不必理會!”唐元寧馬上嗤之以鼻。

陸明雪聞言立刻如釋重負,他不信,他是不信的!

“姊夫,還好你沒聽信,要不姊姊可冤死了!”又香說著就要哭了。

“明雪是怎樣的人,我怎麽可能不清楚,又怎麽會去信這些荒謬之言?”

陸明雪眼底起了蒙蒙水氣。“你就連一點懷疑也沒有嗎?”

“完全沒有。”他將她用力摟進懷中。

一旁的又香抹淚,仍是替她氣憤不平。“當年姊夫離開松江後,姊姊已知王春安不是好東西,對他根本不屑一顧,可他仍經常就來騷擾姊姊,並警告所有上門提親的人,若想娶姊姊,下場就與你一樣,讓姊姊對他更加厭惡。

“可惡的是,陸家出事,王春安竟厚顏無恥的逼姊姊做他的外室,遭姊姊斷然拒絕後,更從中作梗,不讓姊姊去替含冤被斬的老爺收屍,害老爺曝屍荒野,王春安這樣一個寡廉鮮恥之徒,姊姊連一眼也不願意多瞧,但現在竟傳出姊姊糾纏他的事,這實在與事實背離,離譜至極。”

這些事唐元寧並不知情,此刻聽了怒上心頭,明知王春安在他離去後,定不會就這樣放過明雪,可他沒想到,他會用這麽卑劣的手段對付明雪。

“明雪,我該早日去找你的,都是我的錯!”他再次自責。

陸明雪搖首,情緒低落的說:“不,這些事都過去了,且根本不是你的錯,我只恨這些不實的詆毀讓咱們唐家陷入危機,都是我,你若不娶我,今日唐家也不會出這種事。”

她不禁慶幸公婆出游在外,倘若兩老曉得此事,盡避自己是無辜的,但既牽連到唐家的生意,自己便對不起唐家,也無顏見他們。

“哼,我唐家還不至於因為這事就會垮了,現在最重要的是那造謠的人,我聽說再生已經抓到人了?”他面沈的問起。

“沒錯,少爺,就是這小子!”章再生像是抓準了時間,這時候揪著孔敦進廳裏。

孔敦鼻青臉腫,腿也一瘸一瘸的,顯然剛才被章再生狠狠修理過一回。

陸明雪見到孔敦馬上來氣,孔敦是散播謠言的現行犯,她這會正好跟唐元寧一起審他。

“孔敦,你說,是誰要你說那些子虛烏有的事?”章再生踹孔敦一腳後,替主子問。

孔敦吃痛,仍緊咬牙根不肯說:“沒人要我造謠,我也是聽來的。”

“你是聽誰說的?”

“現在外頭四處都有人說,我是四處聽來的。”

“你!”

孔敦狡詐,打定主意就當自己聽來的,以訛傳訛的八卦可比主動造謠的罪輕多了,頂多就是被打幾拳,再被踹個幾下,死不了人。

“元寧,對於這些在路上聽到一些沒有根據的話就隨意大肆造謠使人名節受損的人,應該割去舌頭的!”陸明雪很清楚他的心思,故意嗤聲說。

割舌頭?!孔敦臉色變了變。

唐元寧目光森冷。“造言惑眾、誇大其辭,尤其還對自己的主子肆意毀謗,這樣的奴才不只割舌頭,腿也該打斷!”

孔敦一聽心驚膽跳。

章再生這時朝孔敦露齒笑了。“既然兩位主子都發話了,一個割舌頭,一個打斷腿,孔敦,你就等著瞧自己的下場吧,等一下就要行刑!”

孔敦大驚失色,人抖了好大一下。“我不是奴隸!是唐家織造的雇員,除了奴隸以外,你們不能隨意對一般人動用私刑,這於法不容!”

“若是本公主想對誰動刑,還需要分什麽奴不奴的嗎?你若所言不實,本公主打死你都可以!”

說話的居然是去而覆返的谷雁萍。

眾人訝異她怎麽又折回來了?

谷雁萍瞧見大家驚訝的表情,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剛才你們說的話本公主都聽見了,本公主個性沖動,只要一生氣就是風風火火的,本公主等跑出唐府稍微冷靜下來後,就覺得自己認識的明雪不是這樣的人,不該這麽走人的,所以才又折回來。

“可若你們說的才是事實,那王春安就太該死了,還有這胡言亂語的奴才,本公主要將刑房裏的酷刑全都對他用上一回,瞧這奴才還敢不吐實嗎?”

谷雁萍折回來時剛巧聽見唐元寧與陸明雪在審孔敦,已明白孔敦大有問題,得好好拷問才行,偏這人耍無賴,便忍不住現身想親自教訓他。

孔敦認定唐元寧與陸明雪拿他莫可奈何,但長公主就不一樣了,根本不用審,直接砍了他的頭都行,這下何止驚嚇,連腿都軟了。“長……長公主饒命!”

“饒什麽饒,你若再不說實話,繼續胡說八道,本公主會讓你後悔莫及!”

她這一嚇果然有用,只見孔敦登時腿軟跪地。“小……小的說實話,請長公主饒命。”

“還不說!”

“是是是,小的是受王公子所托,才對外散布關於又雪……少夫人不堪的事……”他貪生怕死,終於說出來了。

“王公子?你指的是王春安?”谷雁萍立即猜想。

“正是他。”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聽說是因為長公主自曉得王公子追求過少夫人後,便不肯再理他,他為了挽回長公主,才給了小的一筆錢造謠,企圖抹黑少夫人,讓長公主再重新與他來往。”

谷雁萍大怒,“好個無恥之徒王春安,竟敢這樣玩弄本公主!”原來他對她還沒死心!

陸明雪不禁冷笑,“一人傳虛,萬人傳實,王春安是想讓我身敗名裂好突顯他的品格清高,讓長公主回心轉意。”他這如意算盤打得可真好,長公主還差點就上當了。

“王春安欲娶長公主為妻,卻毀我妻子名節,這帳……哼!新仇舊怨積累起來,王家氣數也該盡了!”唐元寧眼神森冷,就連谷雁萍瞧了都發毛。

章再生卻高興極了,王春安本就於唐家有仇,這會還不知死活的惹上少夫人,王春安不知道過去的惡行主子正給他攢著,就等著哪天徹底給他一頓痛快,現在姓王的死期到了,主子定會將他往死裏整,讓這小子再也張狂不起來。

“明雪,對不起,本公主不該還沒搞清楚事實,就胡亂對你發脾氣。”谷雁萍抱回被丟在地上的衣裳,十分歉意的說。

陸明雪嘆笑,“不怪您,這事傳得那樣逼真,難怪您會信以為真。”

“哼,王春安能想出這惡毒的法子來混淆視聽、欺騙本公主,本公主不會放過他的!”谷雁萍怒聲說完,指著孔敦問:“王春安與你是什麽關系,為何要透過你造謠?”

“王公子與小的本來不相識,可他知小的之前是孔安南的人,孔家與唐家已是仇人,便利用小的幹這事……”孔敦身子顫個不停。

“孔敦,你在孔家時,就時常刁難姊姊與我,讓咱們姊妹日子難過,可姊姊不記前仇,以為你到了唐家會安分守己,仍願意給你機會做事,但你卻恩將仇報,盡做些傷天害理之事,你這家夥真不是人!”又香忍不住痛罵。

孔敦聽著這話,眼珠子轉溜著,根本是一副小人相。

唐元寧冷峻地朝章再生瞥去一眼,章再生立刻一拳打上孔敦的鼻梁,當場將他鼻梁打斷,他哀嚎一聲,抱著血流如註的斷鼻在地上爬。

谷雁萍最氣這種奸猾貪財之輩,於是再往他鼻梁踩去一腳,只見他鼻子整個都平整了,鼻梁骨怕是徹底碎了,孔敦痛得哭天搶地、嚎叫連連,卻看得眾人心中大快!

正當谷雁萍在唐府修理孔敦時,這頭不知大難臨頭的王春安正抱著小倩情話綿綿——

“少爺,恭喜您了,這事很順利,相信不久後長公主就會重新回頭找您,為誤會您的事感到抱歉。”兩人溫存過後,小倩倚在王春安懷裏說。

王春安喜孜孜的,“自當如此,這還得多謝你這小妖精替我出主意,既讓長公主對我改觀,又讓陸明雪的名聲盡毀,唐家織造的生意跟著遭殃,真是一石三鳥的好計啊!”

小倩嬌笑,豐盈的luo胸湊到他的面前,故意惹得對方眼神飄忽。“那您怎麽賞小倩?”

他捏了她的豪乳,笑得邪氣。“還能怎樣賞,今晚就竭盡所能的滿足你這不知飽足的妖精嘍!”

說著撲向她。

可她卻推開他。“到底是誰滿足誰?您可得說清楚才行!”她不依,不肯輕易被打發。

王春安欲火正旺,只得說:“等我真娶了長公主進門,就擡你做姨娘!”

“真的?!”小倩這才算真正的高興,但不一會臉色又垮下。“可許姨娘善妒,定是不會肯的。”

“不肯?她憑什麽?她也不過是這會囂張罷了,等長公主將榮華富貴帶進門後,我王家還用靠她娘家那點錢過日子嗎?我早厭了她,到時候第一個趕走的就是她!”

她心喜。“少爺說話可要算話啊!”

“當然,你等著看好了,她走前我還要再痛打她一頓,就像上回打得她三天下不了床一樣!”

他發狠的說。

“那可不行,下不了床怎麽打包走人啊?”她咯咯笑個不停。

“擔心什麽,直接扔出去就行了。”

小倩笑得更開懷,笑了一陣子後忽然想起一件事,又道:“話又說回來,許姨娘至今還不知是奴婢說出她私下去見長公主的事,害得她被您打得差點沒了魂,這要知道了,不恨死奴婢才怪,少爺不管如何,可千萬別對她提這事。”

王春安不屑的由鼻裏哼了一聲,“那女人都要成棄婦了,你還怕她做什麽?”

“小倩有您護著自是不怕,只是許姨娘最會記恨,小倩擔心她就算走了也想拿小倩出氣。”

“那賤人敢?”

她重新偎進他懷裏,巧舌伶俐的說:“最好是不敢,要不您幹脆打死她算了,這樣小倩也無後顧之憂。”

“好,我會打死她的,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先滿足我……”他將她壓在身下,身子搭著她的嬌喘聲不斷抽動,抽得越是激烈,她發出的聲音越是撩人。

yin聲浪語陣陣傳出屋子,屋內的人還不知屋外站了個人,她摸著身上被毆的痕跡,牙咬得要斷了,臉上的表情恨意滿滿。

她一生都被娘家人捧著,嬌生慣養的,進了王家門卻是受到這樣的屈辱,她本想著要成為王家正妻的,可此刻她不稀罕了,王春安這混賬,對她無情無義至此,他想當駙馬躍上龍門,一生榮華富貴,她偏不讓他如願!

還有此刻他懷裏那賤人,自己同樣不會放過她,那賤人說得沒錯,她最是記恨記仇的,那賤人奪她的男人還要她的命,自己倒要瞧瞧,是誰先沒命!

“雁萍,你又想上哪去了?”太後在谷雁萍踏出自己寢殿前將人攔下來,不悅的問。

谷雁萍無奈的只得停下腳步,回身笑嘻嘻的說道:“雁萍哪有要去哪,不過是想到禦花園走走罷了。”

“你這身像是要到禦花園的裝扮嗎?還想騙母後?”太後怒道。

她瞧著自己一身輕便利落的常服,這是陸明雪特別替她縫制的,不像一般宮服那般累贅,讓她騎馬時能自在奔馳,行動自如,她近來出宮時常穿上這套,可也因為這樣才會被母後識破。

謊話說不下去,她只好撒嬌的挽著太後的手說:“雁萍只是覺得悶,想去宮外走走,母後就放我一馬吧。”

太後睨她一眼,拿她沒轍。“你也老大不小了,別像野雁般到處亂飛,母後正打算給你指婚,你若這麽貪玩,誰敢做你的駙馬。”

“沒人敢做我的駙馬,那雁萍正好不嫁,就陪著母後了。”她賣乖的說。

“胡來,哪有女子不嫁的,傳出去皇家要臉面無光!”太後正色道。

谷雁萍吐吐舌頭,“是母後說我沒人敢要的。”

“你!”太後氣結,見她仍是嘻皮笑臉的讓人有氣生無氣出,只得嘆氣的說:“你之前不是和王童人的兒子王春安走得近,他像是與你頗合得來,母後見他人品也尚可,有意擇他做你的駙馬,你以為如何?”

“王春安?!”她瞪眼。

“是啊,母後瞧你這脾氣火爆,而他似有個好性情可以包容你,選他做你的夫婿,將來你們夫妻日子才能和諧,不過他的官位是閑職,身分低了點,與你不太般配,但這沒關系,母後去向你皇兄說一聲,將他的官職調一調,就配得上你了。”太後徑自盤算著,沒留意女兒的臉色已從吃驚變成冷笑。

她今日就是想出宮去找王春安算賬,這只癩蝦蟆想吃天鵝肉,搞出這麽多無恥的事,她不整治他對不起自己,母後卻說要擇他給她當夫婿,這不是開玩笑嗎?這火坑怎能跳?!

“母後,王春安脾氣不好又好色,而這都不打緊,這些女兒都治得了,重點是,這人趨炎附勢外加心術不正,這種人女兒怎能嫁!”她對王春安大罵一通。

太後吃驚,“你說的是真的?王春安真的這麽糟?”

“他何止糟,還厚顏無恥、卑鄙齷齪到極點,標準是個人渣!”罵完後,她順道將王春安對陸明雪做的事說了一遍。

太後聽了驚愕,“這樣的人,你當初怎會和他玩在一塊,讓母後以為你喜歡他?”太後只覺頭痛欲裂。

“雁萍承認識人不清,以為他只是陪著我玩,沒什麽居心,哪知他居心叵測,妄想與皇家攀親後魚躍龍門!”

太後的臉徹底沈下了。“母後曉得了,王春安配不上你,為你指婚這事以後等有合適的人選出現再說。”原本以為王春安會是個好夫婿,結果這人卻是個品性不良的,失望之餘,她頭痛得更厲害了,再也站不住,讓人扶回慈鳳宮躺著消氣去。

谷雁萍見狀,不禁更惱王春安,王春安真該死,不僅惹了她,還毀了明雪的名聲,這會連母後都被氣出毛病來,這口氣不出怎麽行!

她快步往外走去,她這回定要王春安好看,順便也替明雪討回公道,讓這小子當眾向明雪下跪認錯,還明雪清白!

她跨坐上自己的白馬,熟門熟路的出宮去,只是她出宮不久,忽然一支箭朝她的馬射來,馬的脖子中箭當場倒下,她也跟著吃驚的跌下馬背,正要吃力的由地上爬起身時,一群人驀然出現並在她頭上罩了黑布、嘴上蒙了汗巾,她連喊救命都來不及就已被迷昏過去。

深夜裏,太監提著八角燈籠領著唐元寧與陸明雪進宮,兩人走在宮中刻花的石板路上,因為不曉得為何半夜被召進宮來,臉色均是凝重。

太監領他們至承幹殿,兩人進殿後見到皇上與太後坐在裏頭,立刻就要下跪問安。

“不用多禮了。”谷若揚在他們屈膝跪下前揮手道。

兩人這才又站直身,擡眼朝殿上的谷若揚看去,見他臉色帶著焦慮。

唐元寧與他相識多年,鮮少見到少年老成的他出現這種神色,這表示事情恐怕很棘手。

“不知皇上與太後娘娘找元寧夫妻前來所為何事?”唐元寧開口問。他和皇上交情深,皇上允他可不必自稱草民。

谷若揚沈凝著面容,瞧了一眼臉色憂慮的太後後才說:“雁萍失蹤了。”

唐元寧與陸明雪具是一驚。“昨日長公主還到寒舍,怎麽今日就失蹤?”他驚訝的問。

“莫不是長公主今日又出宮,沈溺於宮外趣事,一時忘了歸來?”陸明雪也問。

“不,雁萍是遭人襲擊。”谷若揚沈聲的說。

兩人神色大變。“敢問皇上,是如何確定長公主遭人襲擊的?”唐元寧吃驚的再問。

“雁萍的馬中箭,屍體就躺在離宮三裏外。”谷若揚道。

“長公主遭襲是大事,皇上找元寧夫妻來,莫不是想元寧私下動用關系幫忙找人?”唐元寧已然明白自己為何夜裏會被召進宮來。

“你不愧是朕的知己,只有你曉得朕在顧慮什麽?”谷若揚點首看向他,兩人眼神有默契的交流,像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讓陸明雪看在眼底,忽然有了了悟,自己丈夫與皇上的交情真非一般,比她想象的要更深入,只是兩人平日不輕易展露出來。

谷若揚身為九五至尊的皇帝,西朝的君臣相處尚且得避嫌,更何況與商人間不能有徇私勾結之事,相反地,還得處處加以限制和幹預,因此對外皇上並不能表現出偏袒之舉。

而自己丈夫是個不矜不伐、謹守分寸之人,不會為謀取厚利而利用與皇上的關系在外張揚,皇上也明白這一點,才會對他另眼相待,真心視為朋友。

此刻她更細想起來,西朝歷代君王對商人皆不友善,唯谷若揚登基後,提高商人的地位,促進西朝經濟繁榮,她相信這也與元寧有關,是他讓皇上對商人的態度改觀的。

她正思及這些,憂急的太後早已忍不住打斷——

“皇上,元寧固然可信任,但畢竟是民間的人,讓他去找雁萍這容易嗎?哀家瞧,還是派出禁衛軍去尋才行!”太後心急愛女下落,並不讚同讓一個商人代皇帝出面尋人,認為這效果不大,還只會耽誤救人的時間。

“若讓人曉得雁萍被人擄了去,那就算找到人回來,雁萍的名聲也全毀了,回來後讓她如何見人?”谷若揚說。

“這……”她也有想到這一層,只是一想到女兒的性命安危,也就顧不得這些了。

“另外,擄走雁萍的不知是何人,目的又是什麽?若只是一般匪徒擄人索錢,咱們給了錢事後再剿人也就罷了,朕擔心的是……”他目色沈沈,意有所指。

太後聽出弦外之音,頓時白了臉。

陸明雪也立即就明白皇上的意思,當年皇上其實還有一位時年十四的弟弟,晉王叛變時遭到挾持,以此皇子威脅逼宮要先帝讓位,先帝不肯,因此那位皇子被殺了,如今雖已平叛,天下太平,但畢竟事隔才幾年而已,百姓對此事仍記憶猶新,對當年的亂事心中尚存有恐懼,若長公主被擄失蹤之事傳開,恐將讓安穩的民心再起波瀾,皇上之所以不動用禁衛軍尋人,為的就是這個理由。

而皇上的心思元寧如何不明白,元寧雖是商人,但人脈廣,私下去查,會比皇家大張旗鼓的尋人妥當,也避免掉許多的顧慮。

“好吧,一切都照皇上的意思去做。”太後臉上的皺紋霎時加深許多,當年自己小兒子被殺之事一直烙印在她心中,是她心裏永遠的痛,這是身為皇族人的悲哀,一切得以皇權為重、民心安穩為要,如今她只能寄托唐元寧能帶回自己的女兒,別讓她再失去一個孩子。

谷若揚嘆口氣,他並非要再提當年之事驚嚇老人家,只是這其中的利害不得不提醒她。

“元寧,朕相信你能幫朕找到雁萍,一切就拜托你了。”他慎重請托。

唐元寧自然不敢推辭。“元寧會盡全力去尋人!”

他感激的點首,轉向陸明雪,臉上已經含笑。“朕是第二回見你了,上回母後壽宴,朕除了應元寧之托去說了些話,其實主要是想見見元寧的心上人,雖僅是一眼,也沒與你說上話,但你沒讓朕失望,那作品顯出你聰明有才情,難怪元寧對你念念難忘,且就連雁萍也十分喜歡你,經常向朕提起你,這會朕召你進宮,算是正式見一回元寧的媳婦,朕盼你日後好好輔佐元寧,夫妻圓滿,至於雁萍的事,也望你二人合力替朕找回妹妹。”

陸明雪立即正色道:“承蒙長公主擡愛,肯與明雪親近,明雪定會幫忙尋找她的下落,讓皇上與太後娘娘安心。”

谷若揚淺笑點頭,接著開口再說:“王春安幹的事,朕都知曉了,這小子太不知天高地厚,是該受到教訓,就連王童人教子無方也該受罰,這回你們夫妻盡避放手去討公道,朕都在背後支持!”谷若揚表情嚴厲起來,欺負元寧夫妻,等同欺負他,這事不能善了,他雖不能親自出馬,但同意元寧私下動用他的關系去修理人。

“元寧就恭敬不如從命,此次就不客氣了。”唐元寧說。

陸明雪明顯感受到身旁男人的殺氣,他等的就是皇上的這句話。

她雖然也恨不得扭斷王春安的脖子,但此刻卻不住在心裏替王春安哀嘆,元寧這回是真的發火了,他恐怕沒她這麽“心慈手軟”,王春安的下場可能會生不如死。

造謠毀謗陸明雪至今已有幾天過去了,可長公主卻沒什麽反應,莫非這招不奏效?王春安從戶部回來後,急急忙忙要找人商量,一入家門立刻高喊,“小倩,小倩,小……”

“別喊了,那丫頭失蹤了。”許玉由屋內悠悠的走出來說。

“失蹤?怎會失蹤?”他訝異。

“我怎知?那丫頭向來懶惰,我昨晚要差她辦事,就找不到人了。”許玉道。

“豈有此理,好好一個人怎麽會不見?劉管事,去把小倩給我找來,劉……”

他正在喊人,誰知劉管事沒來,反而是王童人身邊的小廝剛巧匆匆由外頭回來,見了他馬上急道:“少爺,不好了、不好了!”

他聽了火大,兩道眉毛糾起。“大呼小叫成什麽體統?”長公主不理他,相好的丫頭又不見了,他都煩得快能燒屋子了,這人還嚷什麽不好了,是想他更倒黴嗎?

小廝見他發火,立刻閉了嘴,可那臉憂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惱怒的坐下來,喝了幾口茶才道:“這會可以說了,出了什麽事?”

小廝急忙吐出憋著的氣說:“少爺方才被戶部革職了!”

他手上還端著茶杯,這一口茶由嘴裏噴了出來,“你胡說什麽鬼話?”

“是啊,少爺才剛由戶部回來,不是好端端的嗎?你在胡謅什麽?”許玉也吃驚。

“少爺離開戶部時,革職令剛巧頒下來,少爺錯過了。”

王春安整個人由椅子上跳了起來,他抓著小廝急問:“所以這事是真的?!怎麽會這樣?戶部革我職的理由是什麽?”

“說是有人指責您多條罪狀,戶部查明屬實,因此將您革職。”

“查明我什麽罪狀?”王春安驚愕的問。

“其中一條是,唐家少夫人被謗素行不良,四處招蜂引蝶,甚至勾引您之事,負責散播謠言的孔敦出面承認,是您買通他造的謠。”

“什麽?!孔敦反咬我了?!”他吃驚。

“孔敦還將您給的銀票交出來,上頭有您的私印,證明您確實付錢要他幹了這事,甚至在松江的一些您的舊識還專程出面證實當年是您糾纏陸明雪,陸家倒臺時,更趁機落井下石要強迫人家做您的外室,但遭陸明雪嚴辭拒絕,您心有不甘,多年後在京城重逢,見她嫁得好,便造謠生事報覆她,現在外頭都在痛斥您枉為讀書人,居然好色無道、損陰壞德,這樣毀一個無辜女子的名節。”

王春安愕然的跌坐回椅子上,他沒想到孔敦收了錢還會背叛他,也沒料到當年自己死纏爛打陸明雪的事會有人出來作證!

“難怪長公主不吭聲,這是對我不齒到極點了……”他哭喪著臉喃喃自語。

這下換他沒臉見人了!

許玉也訝然事情會這樣發展,原來長公主根本不相信外頭傳的話,沒可能原諒王春安,更不會嫁給他,但她已經……

“我也頂多是私德不佳,於朝堂之事無關,怎可以用此理由革除我?”他不平的說。

“其實不只如此,外頭還爆出您連秀才都沒考上,完全沒功名的人哪有資格得戶部之職,所以戶部才決心立即革了您的職。”小廝告訴他。

本朝捐官之事行之有年,反正領的是閑職,便也無人多說,但盡避如此,這秀才之名乃是基本功,想不到他竟連這一點功名也沒有,還造假自己是舉人落榜,豈不笑掉人家的大牙,連帶使得戶部受人恥笑,道戶部成員浮濫、資質敗壞。

王春安欲哭無淚。“爹知道我被革職,沒想辦法保我嗎?”父親是他最後的希望。

“老爺也是自身難保,這才要小的回來先告訴您一聲,讓您自求多福!”

“爹怎麽也自身難保了?”他又是一驚。

“當年您請老爺迫害唐家的事被掀開了,老爺是共犯,官位恐怕也要不保了,老爺此刻正跪在戶部侍郎李大人面前告饒,求李大人網開一面,保住他的官位,但結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王春安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少爺,外頭來了一堆人朝咱們府裏丟石頭!”現在才出現的劉管家滿頭大汗的稟報。

“什麽?!”

“他們喊著少爺敗德亂行、不知廉恥,不配當讀書人,辱沒了清高的士族,還有老爺也該辭官謝罪才行,外頭正鬧得不可開交!”劉管家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那群人若不是被他們攔著,早闖進來了。

王春安張嘴搖頭,兩條腿哆嗦得幾乎站不穩,活像弱不禁風的柳枝。

不一會,他像想起一線生機似的看向許玉,“你讓娘家再拿點錢出來,有了錢爹定能賄賂一些官員相挺,保住他的官位,我也能有翻身的機會。”他抱著許玉厚顏的要求。

許玉冷笑,“我娘家的錢你不是不稀罕?出了事你怎麽不找小倩那丫頭想辦法?”

“那賤人都跑了,你還提她做什麽?眼下你才是我王春安最重要的人,小倩那賤人算什麽!

這回你若能再幫上忙,之後我擡你做正妻!”他許諾。

許玉笑得更陰涼,“正妻?這位置不是屬於榮華長公主的,我怎敢妄想?”

“你還在氣我上回打你之事嗎?那都是小倩那賤人挑撥離間所至,否則我怎舍得打你!”他把錯都推到了失蹤的小倩身上。

許玉覺得這男人真不是個東西,但心裏雖這麽罵,卻傻得高興自己於他還有點用,他畢竟離不開自己,出了事能依賴的還是只有她。

她對他也不是沒有感情,同床共枕多年,雖氣他狠心絕情,但事到臨頭真要棄他不顧也不忍心,況且她的情敵都已經消失了,以後王家後宅就真由她一個人當家了。

她的臉色驀然好了許多。“錢我娘家有,但這回事情鬧得這麽大,就不知是否真能賄賂得成。”

“成的,想當初伯父願意推薦爹任京官,不就是靠你娘家拿出的大筆銀子,伯父才願意不推薦自己的兒子,讓爹到京來上任的,錢誰不愛,只要夠多,就能辦好事,這回也一樣,那李宗興也一樣,有錢能使鬼推磨,就不信他不會見錢眼開的放爹一馬。”

許玉聽聽也覺得有理。“好,這錢我會……你們是誰?!怎敢闖進來!”許玉正說著話,廳上忽然闖進一群人,這些人不由分說竟將她與王春安給綁了。

“放了我家少爺……啊!”劉管事與小廝見狀吃驚,想上前阻擋卻被人給踢昏。

“你們想做什麽?!”王春安驚問。

來人沈笑,“來帶你們走的。”

“你們要……要帶咱、咱們上哪?”王春安驚恐得連牙齒都發顫。

“廢話少說,去了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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